九（1 / 1）

可见油嘴滑舌可能是天生的。

段眠风那时候还小，并没有什么男子汉的包袱。第一次被人赞美了皮相，心里头还是有点高兴的。毕竟年纪在那摆着，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都真挚了不少。

许是他这态度的转换被燕连声记到了心里，此后这么些年，燕连声就没忘过在嘴上占他便宜。段眠风从嫌弃到拒绝，到无视，到放任，现在听他叫自己美人已经心如止水了。

上面已经开始王婆卖瓜，正说到灵气充裕这一节。燕连声做了个得意的表情：“你看你看，我所说不假吧！”

他话音未落，上面讲话的老修士又抻着长音道：“情天秘境，啊，灵气充裕，物产丰富。天材地宝，数不胜数……化神丹药甚至俯拾皆是……灵草异兽，如七星蚕，水中骨，更是……”

这话一出，少数在听的几个人都忍不住发出嗤笑。化身丹药俯拾皆是？现在的修真界，化神修士恐怕都是凤毛麟角。这老头子照本宣科，脸也不红一下。

段眠风终于分了一个眼神给燕连声，他似笑非笑地问：“灵气充裕？”

这御海门话里的水分和名字一个样。燕连声现在也不敢说自己的情报有几成真。这时候他才十五六，还没练出来后来的脸皮。他在段眠风面前出了丑，很有点窘迫，臊眉耷眼地嘟囔：“那个御海门的孙子唬我，哄走我一块灵石呢！”

他想了想，又皱起鼻子：“等爷爷我从秘境里出来，非给他点教训不可！”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会儿就没心思关注段眠风了。自然也没看到段眠风瞄了他两眼，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整个人都透着股轻松快意的劲儿。

燕连声跟翻画册似的把自己的回忆理顺了，然后向褚成文发问：“这好像确实是长在情天秘境里的，但是应该绝迹好久了。你打算怎么做？”

褚成文从自己桌上放的一堆书本里抽出一本，毫不犹豫翻到其中一页，指给燕连声看。“你看，这就是水中骨。”

这是本专门记载灵草灵兽的图鉴。为了段眠风的病，藏经阁里这类书籍基本都没逃过燕连声的魔掌。但是这本确实没见过。

他们修士的书，一般纸张本身就并非凡品，最差也会加上一些保存用的法术。这样经过几代人的翻阅之后，书本仍能平整如新。

可这本册子书页都有些发黄，纸张变得十分柔软。褚嬷嬷手法温柔，可是每见他翻一页，燕连声心里都是一哆嗦，生怕把这玩意儿翻碎了。

十有八九，这本书的法术失效都有好久了。那么上面记载的也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燕连声把目光投在褚成文翻出来的那一页上，上面画着个圆滚滚的东西，这就是水中骨了。但是不知为何，那东西上面还有些意味不明的笔画。饶是燕连声理解力超群，此刻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什么玩意儿？长了毛的……球？”

褚成文失笑：“我一开始也没看明白。后来在这书后面的附录里才知道。水中骨无根无叶，只在地面上长着这么个圆球。这圆球是透明的，摸起来冰凉透骨，质地却十分柔软。它虽然看起来十分脆弱，却能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因此得名水中骨。”

燕连声半晌没接话，一直盯着那图鉴看。褚成文以为他有什么问题，有点担心地问：“怎么了吗？”

燕连声一脸费解地抬起头：“那这上面画的毛毛是什么啊？？？”

褚成文没想到他问起这个，他愣了一下，然后犹豫地回答：“我觉得……可能是想表现它的透明而画出来的光影吧……”

燕连声觉得，自己这辈子，肯定和画画没有缘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