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祈求（2 / 2）
“没事……”海城拍拍柯允之扶着他手臂的手：“我撑得住，我一定要撑住。”
海城向柯允之道了谢，脚步不稳的离开了诊所，他一路焦急的开着车到了父母家，中午，海中耀和蒋岚都在家，海莉也带着圆圆来找外公外婆玩，祖孙三代正在大厅开心的做着游戏。
海城刚走进庭院大门就已经撑不住，眼泪汹涌的流着，他一步步跨过小桥，越过锦鲤池，再也忍受不了悲痛，跪在地上，佝着身子趴在地面，痛哭出声。
海莉坐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庭院的景色，立刻眼尖的发现了跪在院中的海城，她吓得连忙将圆圆交给保姆，拉着父母一起来到庭院。
蒋岚见了海城，第一个冲上去，蹲在海城身边，将他佝着的上身扶正一些：“城城！儿子你这是怎么了？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哭成这样？！你不要吓妈妈！”
蒋岚爱子心切，吓得立刻落下泪来。
“妈……”
海城痛哭着扑进母亲怀中，蒋岚心痛的抱着海城，吓得惊慌失措，海城懂事后从来没有这样悲痛的哭过。
海莉也蹲在海城身边，着急的问：“城子，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有蒋岚和海莉焦急的关切，海中耀虽然也十分担心，但他并没有失控，只是站在一旁，皱着眉心疼的看着海城。
海城在母亲怀中哭了好一会，突然从母亲怀中挣脱，跪着到海中耀面前，拽着海中耀的裤腿，哭着恳求：
“爸！您救救清泉吧！只有您能帮我买到那个老中医的药，您帮帮我！”
“城城，什么老中医？什么药啊？”海中耀还没回答，蒋岚在一旁着急的询问。
“妈，清泉病了，病得很重……妈，清泉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清泉没了我要怎么活……”
海城决绝的话语，吓得蒋岚立刻将他搂紧在怀中，一脸惊恐的抚摸着儿子的背，颤着声安慰着：“城城别怕，爸妈会帮你救他的！你别说这种话吓妈妈啊，你要是想不开，你让妈妈怎么办？没有你妈妈也活不成了啊！”
“好了好了。”
眼前的愁云惨雾海中耀看不下去，他叹了口气，温和的对海城说：“外面冷，进屋说吧，只要是爸能做到的，都会帮你。”
说完，海中耀转身走进了室内，海城见海中耀答应了，胡乱抹了把眼泪，跟在海中耀身后进了大厅。
圆圆已经让保姆带到楼上去睡觉，大厅里就只剩了他们四人，气氛凝重的围坐在沙发上，蒋岚搂着海城的胳膊，一步都舍不得离开她最爱的小儿子。
“他得了什么病？”海中耀靠在沙发上，严肃的问海城。
“小细胞肺癌。”海城脸上泪痕未干，呆呆的回答：“已经到了中晚期，柯允之问了他的师兄，他从医十五年，接诊的中晚期小细胞肺癌患者，大部分只能活不到两年，还没有人活过了五年……”
“天哪！怎么会……”海莉听了惊呼出声。
海城看向海中耀恳求道：“柯允之说我们这有个叫杨鹤年的老中医，会做一种帮癌症病人调理身体的药，可以帮清泉减轻化疗的痛苦，也许还可以帮清泉多争取一些时间，可是他每年只做十份，爸！您帮我去向他求一份吧，多少钱我都出！还有，您能帮我找些这方面的专家来为清泉看诊吗？诊费我出！”
海城眼神中的无助，海中耀看在眼里，他想了想，答应道：“好，专家我会帮你请，老中医那边我也帮你问问，但是那位老中医愿不愿意给，我不能保证。”
“只要您出面，他一定会给的！肖市长的儿子得了脑瘤，就是吃他的药，现在三年多了还活着，他会给肖市长面子肯定也会给您面子！”海城急切地说着，父亲的同意给了他一些希望。
蒋岚看着儿子悲伤得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的摸着海城的头说：“城城，你可不能有做傻事的想法，你不可以这样吓妈妈。”
“妈……”海城看着母亲，眼泪又流了下来：“求您不要再那样对清泉了，清泉可能……可能没多少时间了，今年我能带他回家过年吗？”
“好，好！”蒋岚连连点头：“只要你不做傻事，妈什么都答应你！”
海城与父母姐姐聊了半小时，心中挂念着程清泉，与家人告辞，离开了父母家，走前蒋岚千叮咛万嘱咐，叮嘱他千万不能有轻生的想法，海城走后，海莉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担忧的说：
“小程得了肺癌，这可怎么办，他是城子的命啊……”
海城先去大林店里拿了饭菜，大林见了他又是一番安慰，海城怕情绪失控不敢多聊，拎着饭菜回了家。
到家见程清泉还躺在床上，海城轻手轻脚的走进卧室，趴在程清泉床边，想守着程清泉。
程清泉其实已经醒了，可是他浑身酸痛，动都动不了，他口干舌燥的很想喝水，却没办法起来喝一口。
感觉到海城在身边，他努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虚弱的唤着：“海城……我要喝水……”
“清泉，你醒了？！”
海城连忙凑到程清泉面前：“要喝水是吗？”
“嗯……”
“好，我去给你倒点温水，马上来，你等会！”
海城说完，光着脚跑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端回卧室，他温柔的将程清泉扶起，让程清泉靠在他身上，小心翼翼的喂程清泉喝水。
程清泉喝了好几口，终于解了渴，他小声的问海城：“你出去了吗？”
“嗯，我去大林店里拿了些饭菜过来，他给你炖了虫草人参鸽子汤，一会我喂你喝点好不好？”海城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搂着程清泉。
程清泉靠在海城怀中，虚弱的眨着眼睛：“我早就醒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动不了，浑身都疼没有一点力气……”
“我给你揉揉！”海城一边揉着程清泉的手臂一边心疼的说：“你现在身体虚弱，早餐又没吃，肯定会没力气，我先帮你揉揉，等你力气恢复点，我再喂你喝点汤好吗？”
“嗯……”程清泉有气无力的答应。
海城给程清泉揉了半小时，程清泉才恢复些力气，手脚能动了。
海城扶着程清泉靠在床头，他去盛了碗汤，端到卧室一口口的喂程清泉喝，喝完汤，他又哄着程清泉吃了些冬虫夏草，鸽子肉和人参。
吃了东西，程清泉的力气恢复了不少，他说想看点喜剧，让海城给他放《老友记》，海城连忙打开卧室的激光电视，找到《老友记》，按了播放。
激光电视的大屏幕里钱德勒乔伊做着各种搞笑又温馨的事，程清泉靠在海城怀中，边看边笑。
海城搂着怀中的程清泉，听着程清泉的笑声，突然伤感的流下泪来，他赶紧擦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
程清泉听见声响，知道是海城在哭，他抬头看了看海城，海城怕程清泉担心，连忙对着程清泉扯出个苦笑。
看着海城脸上的苦笑和有些肿的眼睛，程清泉知道，海城在外面一定狠狠的哭过。
他心疼的摸着海城搂着他的手，唤了声：“海城……”
“嗯？”
“对不起。”
“你为什么一直跟我道歉……”海城的声音哽咽着。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程清泉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海城连忙搂紧了他，安慰道：“你没有害我，以后不许这么说了。”
“都是我不好，我明知道自己是这样的身体，在遇见你之前我就一直怕癌症会复发，我把剩下的工资都捐了，也不敢养宠物，我明明知道的，可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跟你在一起了，是我做事欠考虑，害你这么难过……”
程清泉的眼泪顺着脸颊滴在他瘦得明显的锁骨上，海城伸手替程清泉擦着眼泪，问他：“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一次，你舍得不要我吗？”
“我……”
程清泉想，如果重来一次，为了海城他会选择不要开始这段恋情，可他心里是舍不得的，他舍不得海城。
“海城……”程清泉抬头看着海城：“你跟我说实话，你不许骗我，从现在开始，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话，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那你告诉我，我死了以后，你会不会做傻事？”
“会。”
海城不想骗程清泉，他说了实话。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
程清泉靠在海城怀中，默默流着泪，电视里的搞笑情节已经无法逗他开心，他颤着声无助的问：“我该拿你怎么办？海城，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清泉……”海城哽咽的说：“你一个人去那边我不放心，你这么善良，万一有人欺负你怎么办？我得跟着你，去那边保护你啊……”
“你怎么这么傻！”
程清泉再也控制不住，转过身去，搂紧了海城，他没有再压抑自己，在海城怀中放声的哭着，知道得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在海城面前释放情绪。
海城也搂紧了程清泉，脸颊靠在程清泉头顶，眼泪滴在了程清泉的头发上。
他仰起头，盯着天花板。
他一向是个无神论者，他相信人定胜天，可是此刻，他却感到空前的绝望与无助，他不断的在心里祈祷着，神明啊，请您救救清泉，救救我们，请您不要带走他，多给我们一些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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