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海城受伤（2 / 2）
“海……海城……”
程清泉的声音哽在喉咙，他才发现自己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想走过去离得海城近一些，可是他还没动脚，一个人影冲到了他的面前，紧接着他的左脸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有人拽着他的衣服，对他吼：
“你还敢来！你这个扫把星！都怪你！这都怪你！你滚出去！别靠近我儿子！”
蒋岚歇斯底里的嘶吼着，捶打着程清泉的胸口。
程清泉咳了几声，他眼神哀怨的盯着病床上的海城，任由蒋岚打着，蒋岚打在他身上的痛，不及他心痛的万分之一，他根本感觉不到。
“妈！您干什么！”
海莉抱住蒋岚，隔在蒋岚与程清泉中间：“妈！这怎么能怪小程呢？！您在胡说什么。”
“怎么不怪他！城城从小连感冒都没得过几回，以前抓人遇到爆炸，城城一点事儿都没有，就是和他在一起以后，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就是他把坏运气传给了城城！他自己得了癌症残废了！他克死了他妈！还要害我的儿子！”
“天呐，妈！您这是什么封建思想啊，快别胡说了，根本不关小程的事啊！”
海莉觉得母亲说的话简直不可理喻，说出这种话的蒋岚让她觉得陌生。
她深感歉疚的看了程清泉一眼，程清泉没有任何反应，他仿佛没有听到蒋岚的辱骂一般，面无表情的看着病床上的海城。
海莉拉着蒋岚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然后走到程清泉面前，将程清泉拉到病房外，带上了病房的门。
“小程，你别听妈说的，她也是急糊涂了乱说话。”海莉温和的安慰着程清泉。
程清泉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眼神毫无神采，声音微不可闻：“姐……海城这是怎么了？”
“他们局里的同事说，是下午抓人的时候，被犯人用废铁墩子砸的，伤口已经处理了，但医生说现在情况还不好说，毕竟伤了脑袋，会不会有问题要等他醒了以后才知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海莉说完，拿着纸巾擦了擦眼泪，她的眼睛已经哭红了，声音也有很重的鼻音。
“姐……”
程清泉哀求着看向海莉：“我想进去陪他……”
“这会不行，妈正在气头上，她都不让我通知你，本来她答应要回家了，我才打电话给你，谁知道她又拖着不肯走，这才让你们撞上了……你先回家去，别让她看见你，一会她要是走了，我再打电话给你。”
“……好，谢谢姐。”
程清泉不舍的看了眼病房，失了魂一般慢慢的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处，他没有回家，而是上了楼，靠着墙坐在六楼楼梯口的台阶上。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海城中午给他发的语音，放在耳边听着，海城的声音一响起，他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平时海城哪怕割破一点手指，他都揪心得不行，可如今海城受了这样重的伤，昏迷不醒，他的心痛得像被人剜了一般。
他真想陪在海城身边，可是他与海城既不是血缘上的亲人，也没有受法律保护的关系，如果海城的家人不同意，他连待在海城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最爱的人受了伤，就躺在离他几十米远的地方，他却无法与他相见。
程清泉心疼又无助，想了无数种可能性，越想越怕，他双手合十对神明祈祷：
“求您救救他，求您不要让他有事，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受罪的话，我愿意替他，怎么折磨我都行，只要能让他安然无恙的渡过这次劫难，求求您了……”
程清泉就这样不断重复的祈祷着，在楼梯口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打电话给副校长请了假，对现在的他来说，就连上课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他一直坐在楼梯口，白天医生护士病人家属不停的从他身边走过，他只是呆呆坐着，满脑子都是海城，感觉不到外界，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渴。
蒋岚在病房守了一夜不愿离去，只在沙发上睡了一会，海城是她的心头肉，她放心不下。
傍晚海莉哄了许久，蒋岚终于同意了回家休息，蒋岚一走，海莉给程清泉打了电话，让他去病房看海城。
挂上电话，程清泉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坐了太久，起来得又太急，他眼前一黑，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路过的护士见他摔倒，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件夹，上前扶他，程清泉晕了十几秒，很快的清醒了，他自己撑着慢慢站了起来，对护士道了声谢，顾不得身上的脏污和擦伤，快步向海城的病房走去。
进了病房，病房里除了昏迷中的海城，就只剩下了海莉。
“你身上怎么蹭得都是灰？！”
海莉盯着程清泉弄脏的浅杏色风衣和白衬衫，关切的问，程清泉一向都是一副优雅又一尘不染的样子，她第一次见他这样狼狈。
程清泉没有回答，他从一进病房眼睛就一直看着海城，海城还和昨晚一样，安静的躺着没有醒来。
“姐，今天医生有说什么吗？”
“和昨天一样，什么时候醒来医生也说不准，会不会有后遗症也不好说，一切都得等他醒来以后才知道，医生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嗯……”
程清泉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摸着海城的手，一瞬不瞬的盯着海城。
海莉安慰的拍拍程清泉的肩膀：“我跟妈说好了，白天她来陪，晚上我陪着，以后你就晚上来，晚上妈不在。”
“谢谢姐。”程清泉抬头对海莉凄凉一笑。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妈七点多过来，我六点就来替你，别让妈发现。”
“好。”
“你吃过东西了吗？”
“没有。”
海莉拎上手提包，指了指沙发旁的柜子：“我先走了，那有水果面包还有矿泉水，你饿了就吃点东西吧，别把身体搞坏了。”
“好，谢谢姐。”
程清泉将海莉送到门口，关上了病房的门。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他开了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又坐回到海城床边，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俩，安静得只能听见监控仪器的声音。
他静静的看着海城，眼泪不断的顺着脸颊滑落，在一起六年，海城永远都是一副精力充沛意气风发的模样，连感冒都很少得，可如今，却受了这么重的伤，以这样让他痛彻心扉的姿态躺在他面前。
程清泉摸着海城的手，这双修长的大手，以往总是会回握住他的手，现在却没有了任何反应。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海城……”
程清泉凑近海城，想试着唤醒海城。
声音有些嘶哑，他舔了舔的嘴唇，清了清嗓子，继续对着海城说：
“海城，你饿不饿？你是一餐不吃都饿得慌的人啊，现在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你肯定饿坏了，你快醒来，只要你醒来，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都怪我，我明明有预感的，为什么没阻止你去上班，都是我不好……”
眼泪模糊了双眼，程清泉擦了擦眼泪，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音不成调，他轻轻碰了碰海城头顶的纱布，又怕碰疼海城，立刻收回了手。
他摸了摸海城的脸，摸了摸海城的手臂，顺着手臂一路摸下来，又握住了海城的手。
他将脸贴在海城手上，流着泪说：“海城，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我都陪着你。你要是智力受影响了，我从最简单的拼音开始教你，你要是四肢出问题了，我陪你复健，你要是不记得我了，我们就重新开始，这次换我先追你，你要是醒不来了，我每天来医院照顾你，你要是……要是走了……我陪你一起走，听说那个奈何桥上阴冷得很，有我陪你，至少还有个人跟你说说话……”
他抬头看向海城，满脸泪痕，嘴角却带着笑：“你别怕，有我在呢，怎么都不会让你孤单的。”
说到这，程清泉突然不那么恐惧了。
是啊，反正他孑然一身，无论海城在哪，他都是要跟去的，总不会分开太久，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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