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拉图（2 / 2）

“金溪的同学们，检查下，我没贴错吧？”

大家这才发现上面正是金溪地图，都有点蒙，不知道这个齐老师要做什么。季词倒是看明白了，没想到齐皓竟有这种巧思。

齐皓又在黑板上画了一个五边形，然后掏出100块钱，说：“你们能不能找到一条路，不重复五边形的任意一条边，最后回到出发点？”

这个问题很简单。

台下有人跃跃欲试，又怕掉进了什么陷阱。最后有个男孩子被人推搡着出来了，接过粉笔随便画了一条线。齐皓赞许地点点头，给了100块。

原来是真的！

大家眼睛开始发亮，连睡觉的都被叫起来了，期待下一次的好运。

这次，齐皓掏出了200块钱。拿着粉笔犹豫了一下。

六边形？

不，是一个奇怪的形状，画完之后，还在旁边写了一个字“量斗”，标了一个序号1。接着在地图旁边标了一个序号2。然后说：“同样的问题，你们答哪个都可以，奖励翻倍。”

下面纷纷掏出纸笔来，有的觉得斗的图形简单，有的觉得桥的问题熟悉，开始涂涂画画。五分钟后有个戴眼镜的男生举手说：“老师，我不能！”

“你不能还是大家都不能？”

“都不可能！”

“哦，为什么？”

“我画了很多次都不可以，而且我就是金溪城里的，走过好多次了。”

“画了几次？一共就那么多次吗？如果最后有人找到一条，你敢肯定自己的答案吗？”

小眼镜沉默了。

齐皓回到讲台上，刷刷写了三个字“欧拉图”，然后第一次挺直了脊背，至少在季词记忆中是这样。

他一本正经地说：“有人说，做这个什么科技是为了拓宽你们的视野。我不这样认为，在我看来，金溪虽然面积小，但和D都的复杂程度不相上下。比如，在这里就隐藏着著名的哥尼斯堡七桥问题，只是没人去思考，也就没人去发现。外面的世界，现在通过看书、电视、网络都可以了解，但如果一个人的心是局限的，走一万个地方也等于原地踏步。人因思想而广博，视野因思考而阔达，你我都一样。”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低头。

如果有安静与激荡同存的时刻，那就是现在，季词想。齐皓

不说漂亮话，不搞酷炫的东西，就是发自心底的认为，你我都一样。这比任何鼓励都真诚。

迷惑，激动，还有木然，季词扫过一张张脸，突然觉得自己那点怨气都没了，诚然，他对处境不满意，他的力量不强大。毕竟齐皓如此用心良苦，也只有一些人明白了。

可是只要有一个人，不就够了吗？

季词感到愧疚，为先前冲动而肤浅的“喜欢”而难堪。这不是一场游戏，季词，也不是你的展示台。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好。

回过神来，他才发现，最后一排靠门口的位置是空的。

周杨还是不在。

季词犹豫了几分钟，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

季词环视一周，看到坐在里面的理着平头的老师，他应该是教6班数学的吧。“您好，我是D大来的学生季词，请问6班班主任朱老师在吗？”

“她好像有点事，先走了吧。”

原来是这样，季词准备出去打个电话。这时，平头老师问道：“你找朱老师，有什么困难吗？”

季词抿抿嘴，万一数学老师知道呢？“是这样的，我发现班上的周杨同学经常不在，想请朱老师帮忙联系一下。”

数学老师放下笔，抬头打量了他一眼：“你跟周杨有什么关系吗？”

季词忙摆手否认道：“没有，老师，我跟他之前并不认识，就是觉得他不来上课……影响不好。”

“哦，那我就劝你别管了。”数学老师重新低下头。

就这样？季词有些不甘心：“老师，他毕竟也是6班的一员，如果不管，其他同学有样学样就不好了。”

“哎。”数学老师叹了口气，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说：“季同学，你不了解周杨的情况。他是留级生，逃课逃惯了的，根本就无心学习。跟班上的同学又玩不到一块，谈不上坏影响。”

数学老师见他还茫茫然的样子，斟酌了一下：“季同学，我知道你们也是有热情有抱负哈，就多一句嘴。在我们学校，这种学生很常见。像周杨只逃课不惹事的已经算好了。你要是被分到后面几个班级，那管也管不过来。”

季词嘴上附和，心里却想起齐皓那句“你我都一样”。

“欸！这就对了。好钢用在刀刃上，是吧。有的人你不必浪费工夫在他身上。”数学老师欣慰地继续批改作业了。

还是明天问问朱老师吧，季词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