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2）
听了海城的话，程清泉反应很大，他转头瞪着海城，语气有些愤怼：
“你觉得这样挺好？你没看到那女孩的父母绝望的表情吗？你以为她这样清阳会高兴吗？”
“我……”
程清泉一连串的质问，让海城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知道程清泉对这件事很敏感，连忙顺着他说：
“这样确实不对，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不值得提倡。”
程清泉皱着眉深深的看了海城一眼，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半个多月后的五一劳动节，他们放假在家，那天本是很平静的一天，天气很好温度也适宜，上午保洁人员来打扫了家里，中午程清泉做了一桌好菜，两人有说有笑的吃完了午餐，他们本来说好下午带着波比一起去郊区公园走走，一条短信的到来却破坏了原有的平静。
程清泉从不看海城的手机，偶尔弹出陌生号码发来的暧昧短信，他也不会过问，他相信海城对他的忠诚，也知道海城会处理好。
可是海城手机屏幕上那条以“尊敬的器官捐献登记者”为开头的短信却让他无法忽视，他解锁了屏幕，点开了短信，短信上赫然写着：
【尊敬的器官捐献志愿登记者，您申请的实体卡已制作将于近日寄出。请您确认网上填报的邮寄地址（御景帝豪7栋A座901）是否正确，回复“正确”或提供新的邮寄地址。收到确认信息后，我们将通过中通快递邮寄实体卡。感谢您对器官捐献工作的支持和参与！【中国人体器官捐献】
这条短信上还有一条四月发来的短信：
【中国人体器官捐献】您已成为中国人体器官捐献志愿登记者，衷心感谢您对中国人体器官捐献事业的积极参与和大力支持！】
申请时间是在程清阳追悼会的第二天。
程清泉反复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他想，海城为什么早不申请晚不申请，偏偏这个时候申请？
他立刻便明白了，如果有一天他癌症复发像程清阳一样离开人世。
那他的大个子，也准备殉情。
这个认知让他立刻心痛得落下泪来，他的嘴唇紧抿着，盯着短信默默流着眼泪，海城摆好洗碗机里的碗从厨房出来，见程清泉坐在沙发上落泪，连忙紧张的坐到程清泉身边，关切的问：
“怎么了？怎么哭了，是腿疼吗？！”
程清泉没说话，他将手机放到海城面前的茶几上，海城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的短信，明白了程清泉流泪的原因。
“这个啊……”海城故作轻松的说：“随便申请的，等我七老八十一命归西了，还可以给年轻人捐个有用的器官，不挺好的吗……”
“那为什么你早不申请晚不申请，偏偏在清阳告别仪式的第二天？”程清泉根本不相信海城的说辞，脸上带着泪，蹙着眉盯着海城。
“你别哭了，我真的就是申请着玩的。”
海城抽了张纸巾想给程清泉擦眼泪，被程清泉一手挥开。
“海城，我说了你不能有这种想法，你也看到了，清阳的父母还有他女朋友的父母有多痛苦，人间最痛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要让你的父母也尝尝这种滋味吗？！还有你的哥哥姐姐从小也那么疼你，你忍心吗？！”
面对程清泉的质问，海城低下头看向地面，他的眼睛也有些湿润，只要想到程清泉有一天会先他而去，他就无法忍受。
“你不能有这种想法，就算有一天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知不知道！”程清泉生气的推了推海城的手臂。
“我不知道！”海城抬头看向程清泉，大声的反驳着：“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你了，你还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受苦吗？清泉，你这样太狠心了……”
“那你的家人呢？他们怎么办！他们从小疼你爱你就落得这样一个悲痛的下场吗？！”
一向温柔的程清泉，第一次这么凶的跟海城说话，海城也第一次没有顺着程清泉，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他反问程清泉：
“那如果我比你先死了呢？你活得下去吗？”
“我……”
海城会比他先死这种事，程清泉想都不敢想，他知道没有海城他活不下去的，眼泪汹涌的流着，他带着哭腔回答：
“我跟你不同……我无牵无挂，我死了程之彦也不会难过，小姨有个很幸福的家庭，她迟早也可以走出悲伤，可是你父母那么爱你，你是他们的命啊，你死了，他们剩下的人生都会在痛苦中度过，你不可以有这种想法！”
“你可以跟我走，我却不能跟你走？”海城的语气很倔强：“你这样公平吗？我就明白着告诉你吧，我做不到，你死了我一天都活不下去！”
“你……”
看着海城不妥协的样子，程清泉知道多说无益，他生气的瞪了海城好一会，坐上轮椅，侧头对海城说：
“早知道你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我这样的身体，当初就不该跟你在一起，也好过将来害了你。”
程清泉说完没做停留，滑着轮椅去了卧室，重重的关上了卧室的门，海城没有追上去哄，程清泉的话让他有些生气，他靠进沙发，赌气的瞪着对面的电视背景墙。
波比被卧室的门挡在了外面，它在卧室的门外转了几个圈圈，回到客厅挠着海城的腿，仿佛想叫海城去劝程清泉，海城正在气头上，不耐烦的挥开了波比挠他的爪子，波比见海城真的生气了，不敢再乱动，乖巧的趴在一边观察着海城。
室内安静得很，海城在沙发上靠了十几分钟，卧室的门打开了，程清泉背着背包穿戴整齐的从卧室走出来，波比立刻冲到程清泉身边摇着尾巴，程清泉走到门口左脚换上鞋，摘了假肢上的鞋套，摸了摸波比的头，打开大门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程清泉刚关上门，海城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听到电梯打开的声音，他才打开大门，门口没有人，程清泉已经进了电梯下了楼。
海城想去追又不好意思，毕竟他们刚刚才闹了矛盾，可是不去追，他又担心得不行，他靠在门框边手足无措，心里不断想着，清泉一个人能去哪？晚上回不回来？或者说……他会不会再回来？
程清泉可能不会再回来这种想法，让海城立刻拿上门卡追出了门，他焦急的坐着电梯到楼下时，程清泉的车位上已经空空如也。
海城站在车库无助的东张西望，现在追出去肯定也看不到程清泉的车了，他立刻上楼，进了家门找到手机，拨了程清泉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女声提示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海城彻底慌了，他拿上车钥匙和门卡就出了门，他想程清泉能去的无非就是两个地方，一个画室一个程清泉自己的家，他准备先去程清泉家看看，他心急如焚，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别慌能找到的……
清泉只是一时赌气，气消了就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