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别吃，很苦（2 / 2）

曲宁或许也不会因为他做了一道炸鸡柳，就不再生他的气。

他慢腾腾地走回自己的位置，落座，继续趴在桌上，手好疼，人也好困。小曲宁见他离开，也不管面子不面子，原则不原则，像偷灯油的老鼠似的，抓起一块鸡柳忙忙塞进嘴里，两手捂着嘴小幅度地嚼，生怕被人看见之后要笑话他嘴馋。

“下次不要放芝麻，我不喜欢吃的。”

当时的常粤是什么表情来着？曲宁睁开眼睛望天，他想不起来了，只是刚刚那个过于真实的梦境，突然抛给了他无数的问题，比如：

那时候的常粤是怎么完整的做好一道炸鸡柳的？

他尝试了几次？浪费了多少材料？到底有没有受过伤？

好像，很多事情都被曾经的自己无意忽略掉了，他不知道常粤是怎么能在他们“同居”的这三年里，每一次都能做出最好口味的菜；也不知道常粤是怎么学会的餐厅的菜式和做法；更不知道自己每次回来，坐在桌前就能入口的饭菜，是常粤经历过多少次失败后的成果。曲宁忽然觉得，原来自己才是最王八蛋的那个人，他什么都没在意过，只是一味的接受常粤对他的好，他不予回应，却一直心安理得，

真他妈不要脸。

他掀开被子，光脚跑出卧室，客厅里已经散了很久的烟味，还是被灵敏的捕捉到些许余孽。曲宁难耐地襟了几下鼻子，想去卧室拎着常粤的耳朵让他保证再也不抽烟，脚还没抬，就听见厨房传来噼啪声，像是摔坏了什么，好奇地走过去，却没有推门而入，只是顺着没关紧的门缝，悄无声息地偷看。

灶台上摆着几个不知装着什么的盘子，常粤正往水池里吐水，他双手撑着黑色大理石的边缘，宛若被抽掉所有力气，他闭着眼睛，复而又睁开，拧开水龙头，接着一捧又一捧的冷水扑在脸上。手盖在脸上，一向高傲挺直的脊背，好似一夜之间变得佝偻起来。曲宁有些心疼，他在想，常粤怕是一夜没有休息，可早上还是像以往一样起来给他做早饭啊~他想进去，待看到常粤的动作时，却如同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他看见，常粤把所有盘子里的东西，一点一点，都倒进了垃圾桶，动作极其缓慢，仿佛在凌迟自己。

炸成金黄色、外面裹着一层汤汁的肉，贴着盘子边缘，缓缓滑下去，掉在垃圾袋里发出“啪”“啪”的声音，倒完一盘，常粤又伸手去拿第二盘，第三盘……

曲宁踢开门冲进去，在常粤慌乱的表情里夺过他手里的盘子，盘子还残留着温热，里面的肉也还有微弱的醋香味：“你干什么？！”

蹲在垃圾桶前的人回了神，扶着大理石边站起身：“你起来了？我下楼给你买早饭，包子小米粥行吗？”他说着伸手又去跟曲宁争抢那个盘子，害怕伤了曲宁，又不敢用力。

“你有病啊！好好的菜干嘛扔了？”曲宁心一横，狠狠踩了常粤的脚背，把盘子护在自己怀里，“肉坏了？不能吃了？”

……

“你说话啊？”曲宁急的不行，他最讨厌不说话的人，有什么不能直接说出口吗？还是说有什么事是说出来都还不能解决的么？很生气，特别生气，气到不想再废话！他赌气似的从盘里抓出肉塞进嘴里，像咬常粤的肉一般使劲儿咬着。

酸酸甜甜，肉也很嫩，外面的酥皮应该是时间久了，就没那么酥脆……味道很好啊，为什么要丢？

常粤来不及阻止他吃，伸到半空的手最终垂了下来，他艰难地开口，承认一件对自己来说很难接受的事实——“不要吃，很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