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深海的霸权消弭于形（2 / 2）

就这些？

青夕淡漠的视线滑过海帝脸上的迷茫，她继续走向王座。

海帝道：“慢着。”

青夕道：“不慢。”

“我的罪…”海帝似轻语低喃般的声音，被海波运送而来，“那是很早以前，我犯下的罪孽。”

青夕道：“这不符合海帝的人设。您是个野心勃勃，不把同族当人看，随手便能杀死一个，血染双手的海帝……您怎么会犯下罪，这不是罪，是你做得一件在普通不过的小事。”

青夕站在王座台阶下，钢刀反射寒光，几个劈斩，高高的台阶轰然倒塌。

碎石裂痕狼藉遍布，在这残壁断垣中，有无数干瘪的尸体，横七八竖，被碎石挤压，了无生气。

海帝静静的看着，说是毫无波澜也不尽然，可要说动容，似乎也没达到这个程度。

“那都是，曾经的水马、缠蛇、伴龙、玄龟、海妖的族长及其族内，能力出众的高手。”

远远的，一道轻柔怯弱的声音飘来。

青夕转头看去，不意外的看到水族鲛人一族的王，扇华。

扇华化出了双腿，一步一步走来，长发披散，形容纤柔，和外形凶猛的海帝对比鲜明：“挪用的能力要是用得太频繁，会逐步侵蚀被挪用者的精神，最后……精神耗损严重，无法修复。”

海帝道：“你怎么来了？在海里，我占优势，也不怕我杀了你。”

“两位…”青夕扫视了他们几眼，“看起来关系不错。”

海帝道：“我要杀他，你却认为我们关系不错？”

“如果海帝真想杀他，为什么不挪用他的能力？”青夕反问道。

海帝沉默…

扇华道：“少女，你应该猜到了缘由。”

“缘由是什么缘由？”青夕淡淡道，“看出海帝不过是为了守住自己的尊严和位置，极尽手段，极尽残暴？而不会影响到他地位，不会看不起他，害他的人则放之任之？”

海帝道：“你能看出我的原型吗？”

青夕道：“我没那么大本事。”

“我的原型是一只丑陋到让所有海族都厌恶的…即便我不说话，即便我只是在捕食，即便我的视线不投向任何一处，大家都会讨厌我，攻击我，因为我长相可怕……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的内心无比崩溃。然后有一天，我知道自己能挪用他人能力，你知道我第一件事做得是什么吗？”

海帝指了指自己：“换了一副高大凶猛，更加具有震慑力的身躯。大家更怕我，惧我。联合起来对付我…

在不断逃命中我渐渐明白，必须要变得更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反抗我，要控制他们，不能让他们升起反抗的心！”

青夕道：“初衷无可厚非。”

海帝忽然叹息了一声：“我不知道的是，在长久的逃亡中我一刻不停地使用挪用来的能力，最后那些人的生命就像为我而耗尽一般…事到如今，哪怕忏悔他们也不会回来，那么，就让他们和我得到的王座一起共存！”

“共存不应该是这种方式，”青夕道，“你走错了一步，后面就步步皆错。为什么没有想过以更柔软的方式应对？”

扇华道：“谁让，海族水族都那么会犯蠢，我也一样，所以现在过来纠正错误。”

海帝道：“你要和海贼王一起对付我？”

海贼王？

扇华愣了一下。

海帝继续道：“我长年坚持的东西到底是对是错，已经不想理会。如果不坚持下去，就是否定我整个人生。我不会放过任何影响我地位与尊严的人！我会在这里，杀了你们！”

青夕神色不动，只道：“海帝，你刚刚说哪怕忏悔，他们也不会回来。你后悔了？你不想害他们？”

海帝抿紧唇。

“我相信的是，”青夕道，“恶是天生，善意并存。你的善意不过是被周围满满的恶意所掩盖。别人拿石头扔你，你再扔回去，多么简单单一的思考能力。”

“你是在嘲笑我？”海帝拧眉道。

青夕摇头：“不是。用恶意回报恶意，很大众的思维。你说你要杀了我们，对，我们的确要杀了你。”

海帝视线望向那堆废石残渣中的尸体。

如此平和的战斗，两方说着要杀，却在这闲聊过去的事。

海帝不免觉得，有些扫兴。

和以往，被追杀逃亡时的紧张、怨愤、怒气、不甘等等负面情绪完全不同。

他竟然有愿意赴死一战的豪壮感，原来，仅是换了个表达方式，很多事情都会显得那么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