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丧神|原主(1 / 2)
浅川怔愣了很久,三日月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将他所知道的,都告诉浅川了。
良久,浅川的声音才响起,很低,低到仿佛下一秒就要飘散在空气中:“是母亲,让你这么做的吗?”
“嗯。”三日月点点头,低垂着眼,“因为主公的母亲于我有恩,而且她那般请求,让我实在不知如何拒绝。”
浅川突然觉得头顶的阳光有些晃眼:“那她有和你说为什么吗?”
三日月细细的回忆着,那时候他帮浅川切断他身上的“线”之后,浅川便昏迷过去,浅川的母亲满脸都是泪水,将浅川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
其实,就算浅川的母亲没有直说,他也大概能猜到的,因为那晚浅川的母亲陪着昏迷的浅川,他便在门外守了他们一晚。他从浅川母亲那些不自觉地轻喃中,拼凑出了她这么做的理由。
浅川这个家族,虽发展快速,但实则根基不稳,底蕴不深,还不能被主流的除妖大世家放在眼里,好比低场。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强大的家主,也是一个强大的……工具。
不断压榨他身上的灵力,让他不断地驱使式神去除妖,不论好坏,只要是妖,便已足够。他甚至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只要作为一个工具存在就好。
浅川的母亲不想浅川成为那样的人,在她看来,就想人分好坏那样,妖也有好坏之分。她希望她的小浅能够成为一个温柔强大的,明辨是非,人,而不是这一个彻头彻尾的、冷血无情的工具。
但她也觉得很抱歉,因为她知道浅川以后会面对什么,绝对会是本家漠视,毕竟是那样唯利是图的家族。
那晚浅川的母亲说了一晚上的“对不起”,因为她能预见到,那段黑暗的时光,她的小浅,要很孤独很痛苦的熬过去。
生下就能视妖,三岁时便能够使用灵力,她的小浅,本可以成为一个很优秀的,甚至是惊才绝艳的人。可是她却将这一切生生扼杀了,她甚至不知道她做的对不对,是不是会有更好的办法?但是她完全没办法思考那么多,只有一晚的时间,她甚至没办法做太多的布置。
“其实您的母亲很愧疚,她觉得她没有给您选择的权利,而是直接由她代替您做了决定。她害怕您会怪她。”三日月握住了浅川的手,浅川的手冰凉,三日月用力握着,“而我,也要向主公说对不起。我斩断了您身上的‘线’,锁住了您的记忆。”
三日月的手很温暖,这种温度让浅川没有挣开,他垂下眼,摇了摇头:“不是你们的错,你们是为了我好。如果让我选择的话,也的确没有比这个方法更快更有效的了。”
浅川动了动唇,这个问题他问的很艰难,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那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三日月的身子一僵,他不由得加大了手中的力气,将浅川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他嗓音艰涩:“是病逝的。在您被带走的两年之后,便病逝了。”
“这样啊……”檐下吹来的风,轻卷起浅川的发梢,浅川的声音低而脆弱,眼里突然蒙上了一层雾。
三日月神色悲伤,他将浅川拥进了自己的怀抱,他将浅川的头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她很爱您,直到逝去之前,还在念着您的名字。”
三日月很清楚地感觉到,浅川哭了,无声而压抑的,少年的眼泪滚烫,他紧了紧手臂:“我以后会一直陪着您的。我在此向您承诺。”
三日月轻拍着浅川的背,让浅川平复情绪。
浅川靠着三日月的肩膀,声音闷闷地:“那你,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这个问题让三日月轻拍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浅川察觉到三日月的身体僵硬,他有些不安:“不能说吗?”
“不。”三日月摇了摇头,他的手轻放在了浅川的柔软的发丝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都说有因必有果,切断了主公身上的线,锁住了主公的记忆。就算是我,也要承担这样做的后果的。您的母亲一开始并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她也很愧疚。于是她一直在帮我压抑鬼化,一开始的症状还轻,就算您的母亲灵力不足,也足够替我压制住。但是后来,随着时间流逝,她便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每一次为我压制之后,她都经历灵力透支的辛苦。我虽然劝过,可她也一直坚持,因为她认为,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要求我帮忙才造成的。”
“后来您的母亲病逝,我便离开了那里。没人帮我压制,我又不想受制于其他人,便靠自己。我身上鬼气煞气重,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就这样随意游荡。一直到我认为我要彻底鬼化消失的时候,就遇到了你们。”
三日月苦涩地笑了笑:“我一开始没想到还能遇到主公,但是我又控制不住地想看看你好不好,就满是私心地,在你们身边留了下来。”
虽然三日月没有对那段游荡的日子多加描述,但是浅川知道,这一定很辛苦。
不止是身上痛,还有那种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鬼化却无能为力的疲惫,他明明是那么强大而瞩目的人,如今却要不断地东躲西藏,风餐露宿地活着。
他必须要活着,因为不论是线还是那些被锁住的记忆,都要靠他来维持,一旦他死了,那些东西就会原原本本地回到浅川的身上。
这样的话,那一切就全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