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面（2 / 2）

上面这场表演便是在早晨涂钰文以为赵八一内急时上演的。

赵八一来到赵黑子家时，他正蜷缩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叫个不停，显然是毒瘾犯了。他前一天晚上刚吸食完了马顺留下的最后一包四号，有将近十个小时没碰到药了。至于马顺本人，已经四天没有出现过了。

马顺在为赵黑子用尽了自己最后一点积蓄后，虽然万分不舍，却还是辞了会所的工作，卷铺盖跑了。

他对赵黑子的爱意是不用质疑的，只是因胆子小，因此审时度势的能力异常出色。根据自己对当下处境的判断来处理爱意——爱在明里或暗里、付出的多与少总因时局变化而随之改变着。如今以他的条件，只能选择在暗处继续爱了。

他爱的历程曲折婉转——

当年与赵黑子当兄弟时，他便贴在他身边偷偷地爱。扑倒失败后，因畏惧赵黑子而好几年不敢露面，爱却不曾停息，暗中接济赵八一不少，直到最近才敢再度出现。

能买得起药时，马顺就大大方方地待在他身边，如今钱花光了，赵八一又是个铁了心置之不理的状态，他自知供不起赵黑子，只得将最后一点钱都用来买了药留给他，自己再度消失了。这不是因为不爱他了，而是因为依然爱着，且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爱。然而条件有限，马顺没有能力永远地消减爱人的痛苦。既然如此，只能选择逃之夭夭视而不见，在远方默默地为爱人流泪。

赵八一走到赵黑子面前，两位保镖很称职地紧贴在他身后，时刻准备着保卫他的安全。而赵黑子听到声响，以为是马顺回来了，浑身颤抖着翻转过来。他仿佛还处在盛夏时节，整张脸汗津津的，嘴唇干裂发白。

把眼前赵八一的腿当成了马顺的，没什么力气地抓了一把，虽然虚弱，却依然是骂骂咧咧的语气，说，药、药带来了？你、你他妈再不来，老子就死球了！见“马顺”没有回应，他一骨碌扑了上去，赵八一往后退了一步，赵黑子滚落到了地上。他疯了似的扒住赵八一的双腿，有挠又扯，一边念叨着，药呢，药呢，老子的药呢。

两位保镖见状运作起来，合力轻松将赵黑子拽?开扔到地上。他如刚上岸的鱼般挣扎了两下，瘫在地上不动了，重新缩成了一小团，时不时痉挛似的抽搐一下，不间断地说，疼，疼死我了。

赵八一皱了皱眉，蹲到赵黑子面前，轻声道，爸爸。赵黑子毫无知觉，依旧独自抽搐着。赵八一伸手钳住他的下颚，使他的脸面对了自己，又叫了一遍爸爸。赵黑子却仿佛傻了一般，两只黑眼珠动动也不动，如摆设般待在眼眶里，木然地睁着眼。

赵八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袋子，在他眼前晃荡。赵黑子突然猛地一挣，鲤鱼打挺般拱腰从地上一弹而起，作猛兽扑食状朝着赵八一扑来。

两名保镖动作敏捷，一人锁住了他的一只胳膊，?将他按在沙发前动弹不得，只留一只能动的脚无用地踹着，喉咙里发出不断的嘶吼声。赵八一又把小袋子在他眼前摇了一摇，然后立刻扔回了口袋里，与赵黑子四目相对，他撇了撇嘴，问，爸爸，你是想要那个吗？赵黑子胡乱地点头，简直能把脑袋给甩出去。赵八一?双腿并拢蹲着，双臂交叠着摆放在膝盖上，下巴抵住胳膊，叹了口气，说，马顺怎么不管你了呢，爸爸？这下你明白了吧，只有我还惦记着你，给你带药来。赵八一歪了脑袋，面颊贴上小臂，抿了抿嘴唇，极温柔地说，你求求我，求求我就给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