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时明月在（2 / 2）

剑眉星目，英姿勃发，一表人才。

“不错，不错，”他越看越满意，连声赞道：“吾儿果然是年少英才，比你爹年轻时候强。”

“爹？”青年不解。

“赸儿，你带人去一趟吧。”韩学信笑意未收，似是心情不错，提点道：“你可知唐门打的什么主意么？”

韩赸摇头，只道：“无论他们打什么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傻小子”见他想岔了，韩学信摇了摇头，干脆直言道，“唐老太太是想与你说媒，唐青容，你觉得如何？”

“父亲的意思是……”韩赸反应过来，立时就要跪下，急道：“父亲，孩儿觉得不妥，我……”

“你与唐家大小姐素未谋面，总要见上一面，才知道合适不合适吧。”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韩学信直接打断他道，“我累了，此事就先这样定下，你下去吧。”

韩赸一愣，如星般的眸子暗淡了几分，无言地垂下眼睑，最终道：“是，孩儿领命。”

今夜无风无月，大漠远处的沙丘连成一片，如蛰伏的猛兽阴影，漆黑沉寂。

从议事厅出来，韩赸独自赶往城外去巡夜。

快到宵禁，城中万家灯火在他身后依次熄灭。

白日的热闹喧嚣如浪潮般退去，男人的背影沉默地融入寂寥的夜色中，一如这大漠苍凉的本色。

其实他手下的将领个个踏实肯干，平日里巡营这些事不需他时刻紧盯，今日心烦意乱，正好寻个差事，免得再胡思乱想。

临近城门时，韩赸脚步一顿，右手迅速按住背后长枪，片刻后又放下了，负手停在原地：“出来吧，跟一路了。”

树上“咚”地落下一个影子。

不见来人如何动作的，脚下稍一点地，飞身朝韩赸飘来。

身法灵动出尘，迅若疾风闪电，手起胳膊落，牢牢勾住韩赸的脖子，半边身体挂到他身上：

“嗨呀赸兄，好久不见，哈哈哈哈……想我了吧？”

身上承着成年男子的重量，韩赸也如杆标枪笔直地戳在地上，似是早已习惯这人没个正形儿，平淡道：

“下来。”

来人颇不情不愿，却还是听话的从他身上闪到一边，“唰”地一下，展开把不知道又从哪个倒霉的唐门弟子手中骗来的松鹤扇，端作风流公子的姿态，朝他挤眉弄眼：

“怎么样，我这身行头，唐家大小姐会不会喜欢？”

韩赸张开嘴似是想说些什么，最终抬手摁了摁眉心：“你来的挺快。”

面前这人姓齐，单名一个放字。

是韩赸行走江湖时认下的兄弟。

此人武功上佳，轻功绝顶，行踪时常飘忽不定。

一手易容之术出神入化，少有人能看破，韩赸与他相识至今，也未曾识得他的本貌。

这样的人物在江湖上却是默默无闻。

不为别的，这人是个情报贩子。

江湖上各种情报绯闻小道消息，十成有八成是他手底下人放出来的，还有两成，是他老人家亲自下场带节奏搅起的浑水。

号称千人千面，无所不知。

“江湖传言，都说神威堡少堡主沉稳有度，为人光明磊落，是位真君子。”齐放收了扇面，拿扇柄点了点韩赸精实的胸膛，“没想到啊，竟然为了逃避相亲找我来替你？这要是传出去了，啧啧……一世英名怕是要毁了。”

韩赸不准备跟他废话，丢下一句：“三日后启程，你早做准备。”

说完拔腿就走，完全不给面子。

齐放只好放声喊道：“你这人……真没意思！放心，一个唐青容我还摆得平。倒是韩公子，这么急着跑路，莫不是……”

心里有鬼……话未尽，一柄精钢飞镖擦着他鬓角飞过，钉在身后树干上，入木三分。

韩赸身后长了眼睛一般，警告人的同时一步不停，朝着城外营帐去了。

齐放连同被钉在树上的纸条一起取下，思忖道，莫不是真如他所想，这小子心有所属了？所以才一改山崩不动的作风，八百里加急传书叫了他来，就为逃个相亲？

傻子开窍，铁树开花，这可有意思了。

齐放摇着扇子抬头望月，片刻后无趣低头。

燕云这破地方，除了沙子，连个月亮也看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