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狂风起于青萍之末（2 / 2）

……也是亏得那时晏沉刀撒了这个谎，柳觅棠今日才得以不叫“柳觅蛋”、“柳逮鸟”之类的名字。

虽说柳惊涛应该不会让一个姑娘家叫这样的名字，不过霸刀中人一向不拘小节，何况当时柳觅棠也并不算是霸刀弟子，就这样取一个别具一格的名字也不是没有可能……生活总是充满惊喜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回了住处，等忙完差不多已经到了正午，北地的太阳不可谓不晒，哪怕还是早春，但正午时分隐约已经有点暑气了。

晏沉鞘刚吃完饭，还没从椅子上把屁股挪起来，便听得传讯师弟道三庄主在找他。

他尚未答话，晏沉刀扔了两粒碎银给传讯弟子，那人喜笑颜开，笑嘻嘻地叫了一声“晏师兄”。

转而又道：“我只是个传信儿的，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找沉鞘师兄的是浩气盟，好像和什么天一教余孽有关，要寻什么人。”

“行了。”晏沉刀把手一扬，“他待会就去。”

柳觅棠见传讯的退出去，好奇地问他：“浩气盟到底是什么啊？”

“一个江湖联盟。”晏沉鞘把碗筷收在一起，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我和你师兄与浩气盟没什么关系，只是晏师是浩气中人，故这些年来断断续续帮过浩气一些小忙。”

晏师就是十二年前收留晏沉鞘的人，彼时晏沉鞘年纪尚小，又骤然失去至亲，对那时的记忆有些模糊，竟记不起来那人究竟叫什么名儿了。

一问晏沉刀，晏沉刀沉思片刻，说：“我虽是晏师的弟子……但晏师并未同我说过他叫什么名字，我也只长你两岁，并不比你知道的多。”

霸刀姓柳的人太多，称柳会分不清楚，索性以“晏”作称。他很早以前便离开了霸刀山庄，并无人知晓他去了哪儿。

“我同你一道去。”晏沉刀理了理衣物，“既是浩气盟的事，我一起过去也无妨。”

晏沉鞘点点头，将碗筷摞到桌边，嘱咐柳觅棠不要乱窜，等他们两个回来。

待两人只剩两个很小的背影，柳觅棠才忽然回过神来，惊觉有什么不对，和桌上三个碗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惊道：“——什么东西，我洗碗？？”

“糖球儿就是脑子不够使。”晏沉刀忧心忡忡地一叹，“小时候就不该让她吃那么多糖葫芦，现在脑子里都是糖浆，以后怎么办。”

晏沉鞘心道：还不是你给她塞的。

他无言以对地腹诽了会儿，表面上的面子还是给足了晏沉刀，便道：“阿棠少有出庄，日后会好的。”

途径练武场，几名训练中的弟子见两人过来，恭恭敬敬地冲晏沉刀打了个招呼。

晏沉刀此人吧，武功和他的嘴皮子一样能打，从五岁起就跟着柳惊涛在外面乱窜，在庄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弟子，加上长得好，很得庄中弟子尊敬。

也很讨女弟子欢心。

但他似乎不醉心于此，在外面随时拉着一张仿佛下一刻就要大开杀戒的脸，眉头惯性地微微沉着，无数桃花懒腰折断，让他看起来好像很是靠谱的模样。

实际一张嘴，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个败絮其中的垃圾。

晏沉鞘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到了那传讯弟子所说的地方，进门一看，不仅柳静海还，还有几个生面孔，都身着蓝色的衣衫，或是在臂上绑了个蓝条，估摸就是浩气盟的人了。

两人躬身一拜，得了柳静海的允，坐了进去。

晏沉刀好似和来人的其中几个相识，问道：“徐兄，这回是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名姓徐的男子思索了一下，说道，“晏师以前与我们一直关系甚好，当年一别后消息却少了许多，盟中不免担忧他的安危。前些时候听说天一教又有动作，我们的人前去查探，说有晏师的消息。”

晏沉鞘神色微动，抬头扫了那人一眼。

姓徐的又道：“天一教不知道又在搞些什么，不弄清楚绝对不行，有个姑娘去了天一教，现在生死未卜，得去寻。”

这话有点耐人寻味了。

果然，晏沉鞘见晏沉刀不动声色地瞥了柳静海一眼，见他眉头皱着，心知他是早知此事了。晏沉刀心里有了底，出声道：“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让个姑娘去？”

那徐姓的侠士面色也有些尴尬，叹了一下道：“她也不算我们的人，是她自己要求的……唉，总之三言两语说不清，她是为了复仇。”

晏沉刀没留情，言辞间也没什么波澜，直截了当地道：“欠妥。”

“天一教”是往事，难免教人生出一些兔死狐悲的情绪，柳静海抬了抬眼，对他的作法持了默许的态度，显然对他们的举动多有不满，然而碍于身份不好说透。

被晏沉刀冷冷淡淡地一驳，一众侠士都焉了会儿声，姓徐的又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总得要有个法子。我们想了想，既然与晏师有关，索性|交给你们去查，人太多不便行动，我们的支援会跟在你们身后。”

“无妨。”晏沉鞘忽然开口，他音色冷淡，因而乍地一说话，很有一股高深莫测的味道。

晏沉鞘接了众人的注视，只道：“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