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来龙（2 / 2）

进宝听得懂人话，转头就对万彭龇牙咧嘴，正想转头再挤进风三行的怀里，只突然觉得身体腾空，它被人提着后颈，四肢扒拉着，又开始四处喷冷气。

原无尤巧妙地撇开头，将进宝扔到一旁，道：“没事别总黏着师父，不如趁这个时候多修炼修炼。”

进宝是个妖，本能害怕原无尤和莫晋，特别是现在，原无尤周身的灵力还没完全收起，夹杂着一半孤鹤的力量，进宝呜咽着后退一步，思虑片刻，还是迈着腿跑远了。

风三行冷眼看他：“你吓进宝做什么？你自己不用继续修炼了吗？”

原无尤朝万彭点头示意，又看向风三行：“师父，今日我已经完成该训练的内容了。”

风三行道：“那你就休息去吧，喊于忱来守着码头。”

“今日是除夕，我和师祖母准备了一些菜点，”原无尤无奈看了眼流波岛，“虽然人不多，但也走个形式，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们还要继续，不能一点念想也没有。”

原无尤见风三行沉默下来，便讨巧地转头去问万彭：“万大哥，要不要一起留下来吃顿饭？”

万彭被邀请，不好意思拒绝，便“哈哈”笑道：“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风三行听他们这么说，只得妥协：“行吧，简单一点就好。我们修道者生死向来听天命，不必遵守普通人守孝的繁文缛节，不过也不要备酒了，总觉得对故人不敬。”

“嗯，都听师父的。”原无尤微微眯起眼，“我准备了师父喜欢的桂花糖藕和花生酥。”

“……谢谢了。”风三行道。

原无尤又朝万彭道：“万大哥有忌口吗？”

万彭摆手：“没有没有，你随意。”

“好，那无尤就去准备晚膳了。你们接着聊。”原无尤最后深深看了眼风三行，后者并没有与他对视，稍微有些失望，转身走了。

万彭拱风三行，震惊道：“你徒弟好贤惠啊，真的像娶了个媳妇，还会烧菜的！”

“滚开点，”风三行蹙眉，听到“娶媳妇”简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从小就要照顾母亲，会做饭很奇怪吗？留下吃饭就闭嘴，烦人得很。”

“……”万彭想着吃的饭也不是经过他风三少爷的手，怎么还摆起架子了？罢了，万彭听话地闭嘴，他这位好友一日之内失了父兄，家里遭此大难，换作常人早就悲痛欲绝一蹶不振，他竟然还能站在这里，同别人分析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明明风三行一直都是个被爹娘宠着的小儿子，从小到大没有吃过大苦头，到底是什么撑着他一路往前走？

夜，流波岛剩下的二十九人，加上万彭和莫晋一起围坐在大厅内。众人无酒，也无甚兴致，就着茶水和小菜吃几筷子，按辈分给秦栖拜了年。

这一餐未聚很久，小一个时辰便散了，该巡戒的巡戒，该继续修炼的修炼，经过这一难，风家弟子都默契地加紧了修行，即使没了风长华的督促，更是一日不敢松懈。

风三行看着空荡荡的桌子，闷头喝了口茶，觉心中沉闷得紧，他无处排解，奈何身旁原无尤还赖着不走，明知道风三行偏爱温暖，还故意靠得极近，似乎在用自己的体温做诱惑。

风三行摇摇头兀自走出大厅，外面爆竹声不断，正是新年伊始，万事之初，家人团圆的夜晚。他将茶水洒在地上，恭恭敬敬朝天磕了三个头。他不如旁人觉得的那样心如明镜，前路荆棘遍野，他现在是风家唯一能担住大任的男人，他能带着风家走向哪里？会不会流波岛百年祖业就要断在他风三行手上了？

风三行听到原无尤朝他走来的脚步声，他倏地有点安慰，就算现在他站在百丈悬崖边，前后都是深渊，可他不是孤身一人，至少原无尤会在。

“无尤，”风三行直起腰背，坐在长阶上，“陪我坐一会。”

“好，”原无尤坐下，瞥眼见到风三行颈间的挂饰，吃味道，“师父，等我能随意控制灵鹤后，你就不要挂这个犀角了，我弄一根羽毛给你，作用应该是一样的。”他说着，欺身要靠近风三行。

风三行推了他一把，微笑道：“那是不是得等十年后？”

原无尤不再闹，看着东海那头的东来镇，那里曾经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小镇，今天被烟火气绕着，温馨万分，可就是与他们隔了一道冰冷的海水。他道：“只要我在，就不会让师父受到伤害。不管旁人如何说，我心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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