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劫后（2 / 2）

突然他从身后被拥入一个炽热的怀抱，风三行无比贪恋这个温度，连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下来，他听到身后的人道：“师父，你要去哪里？带我一起去。”

风三行转过身，对上他徒弟直勾勾的目光，其中的情愫丝毫没加掩饰，只听原无尤自嘲般笑道：“我是不是又惹你不开心了？你总是这样蹙着眉。可是师父，我那么喜欢你，又怎么忍心让你不开心？”

什么？风三行脑子一懵，身上的血好像此时才开始流淌，从心脏开始回温，四肢百骸如沐春风般重新温暖起来。

原无尤将风三行抱得更紧，柔声道：“琮琮，我可以吻吻你吗？”

风三行下意识避开原无尤的亲密接触，摇摇头，后退一步发现脚下的冰川正在融化，他看着前方，道：“我要把爹和大哥找回来。”

“师父，师父！醒醒，你魇住了。”原无尤按住风三行乱动的手脚，意外发现他四肢冰凉，只好自己用手给他捂着。原无尤看他师父紧皱的眉也能想到肯定不是个好梦，于是他又小心拍了拍风三行的脸颊，“师父，醒醒。”

风三行终于惊醒，看着房梁足足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是了，刚刚在做梦，不然他怎么会在一片冰川之上，他的亲人朋友又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原无尤更不可能对自己抱有旖旎的心思。

他接过原无尤递来的水杯润了润唇，当要说话时才发现嗓子里疼得像要撕裂一般，他清了好几声嗓子才轻轻说道：“流波岛近两年没收新弟子，包括道童和船夫，一共是六十五人……现在还剩了几人？”

原无尤仍还握着风三行的手，认真看着他：“外面我和师叔们都清整过了，罹难和失踪的一共三十六人。师父，你没事吧？”

风三行按了下狂跳的太阳穴，扶着原无尤的手臂下床，道：“我没事，你继续说。”

原无尤给风三行披上外袍，道：“师祖和大师伯的尸身已经收入灵堂，师祖母在为他们守灵。”

风三行吸了口凉气，灵海反噬得他浑身发冷，灵力乱窜，一会感觉要漫出，一会又感受不到，实在难受至极，可身体上的不适比不上心里疼痛的半分。

屋外很冷清，本该有道童穿梭于长廊，师兄弟在练武坪互相切磋，可如今只有几声难以抑制的哽咽顺风飘来。

风三行寻声而去，见杨欣独自蹲在墙角抹眼泪，他拍了拍姑娘的肩膀，道：“师姐，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一下。”

杨欣忙擦去眼泪，双眼通红地看着风三行，勉强打起精神道：“听无尤的安排，我把这里都清理干净了，只是建筑物的损坏不能一下子修复……我看到那些血，就会联想这一滩是谁的，那一片又是谁的，所以刚刚有些控制不住，实在不好意思。”

“不必道歉，”风三行扶了一把杨欣，“师姐去睡一会吧，我来接你的活。”

“好，”杨欣应下，走之前又看了一眼原无尤，点点头，“之前还没和你说谢谢呢，要不是你那一剑，剑阵的那些人恐怕都要撑不住了。”

原无尤摇摇头：“不必，我不过借助你们的灵力做了最后一步，没有我的话也有别人会站出来。”

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几位幸存的师弟，风三行已经尽量压住情绪，以防在晚辈面前流露出来，惹出更大的悲痛，然而当这一片树丛中只有他和原无尤时，风三行又控制不住时刻上涌的哀痛，他贪恋梦中的温度，那样的温暖，几乎可以融化千年的冰雪。风三行转身猝不及防抱住了原无尤。

“别动，我有点难过，让我抱一下。”风三行闷声道，将下巴搁在原无尤的肩头。

风三行能将“难过”二字说出口，那肯定是刻骨的痛苦。一日之间撑住风家的大梁倒了，庇护之地沦为地狱，亲人在面前自相残杀，风三行在亲自经历过这些之后还能保持着清醒，已经是绝对的理智在支撑他了。

寻求温暖是人类的天性，而顺从欲/望更是覆水难收的灾难，原无尤一手拦住风三行的腰，另一手鬼使神差地掰过那张朝思夜想的脸，目光停留在风三行的唇上。它毫无血色，甚至还干裂出了口子，都说薄唇之人凉薄至极，原无尤喉结上下动了动，不知这一位是不是也是如此？

他微微俯身，吻住了风三行，甚至大胆地趁他师父没反应过来之前，撬开了严守的牙关，将里面的阵地也全都攻陷了一遍。

原无尤想过后果，如果风三行要杀了他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徒，那他死在这一刻也是快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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