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上清（2 / 2）

这三年里他和方与化走过不少地方，一些人穷极一生都到不了的荒漠戈壁、沼泽雨林，他都“有幸”到达过，九死一生地从妖窟中杀出，心性与剑法是一天比一天坚毅果断，但是每每午夜梦回他都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在东来镇一程庙的时候，只要抬个眼，风三行就在面前。

原无尤痛苦地将脸埋入掌心，许久才放下，他必须要休息了，不然早晨起不来。他每天坚持着苦行僧般的日子，悬释剑与他已经高度契合，灵力也到了收放自如的程度，这么大的进步在别人身上可能要五年或者更长，但是原无尤却在短短三年内做到了。

他将信折好，贴身放着，然后逼迫自己入眠，全身心放空，如同驱赶鬼魂一样将风三行驱逐出大脑。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原无尤准时醒了，他梳洗一番后拿着悬释剑出门，外堂里只有方与化一个人的身影。原无尤问好后正想出门，方与化喊住他：“无尤。”

原无尤转身，不解地看向方与化：“堂主？”

方与化站起来，走到原无尤面前，似是端详了他一阵，随后道：“之前我同你说的，你父亲那套‘上清剑法’，是时候可以传授给你了。”

原无尤闻言，双膝跪下，朝老人恭恭敬敬磕了个头，额头点地之时道：“无以为报。”或许这套剑法是他父亲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了，所幸还有人记得。

方与化扶他起来，笑道：“这剑法本也是你应学的，你悟性高心性正，正是不二人选。”

二人走出屋子，外面大雪已经停了，结了厚厚的一层积雪，两人踏雪无痕至一块空地。

“无尤，上清剑法除了招式与灵力，更需要使用者心无旁骛，绝无杂念。尽量不要使用瑞鹤的灵力——我知道你已经可以操控它的一部分了，但它是众矢之的，冒头便会被众门派盯上。”

原无尤答：“我明白，莫晋前辈身负神牛，一直神出鬼没，另两位前辈也从来都默默无闻，我不会当这出头鸟。可是……”他闭了下眼，脑海里似乎又是风三行的身影，他苦笑道，“世人皆有七情六欲，如何能摒除杂念？”

方与化摆出一个剑招的起手，道：“上清剑法以至清至纯之心为刃，四象初始，首先修的便是这颗心。心中可有万物，也可清澈无垠。”

……

风三行将剑收回剑鞘，看着池塘中间一条翻着肚子的鲤鱼精，他刚刚一道剑气出鞘直接破开了水面的薄冰，准确击中妖物身体。

陆深坐在一旁树枝上，见风三行一人把妖物制服，拍拍手，一跃而下：“这鲤鱼精好的不学，偏学别的妖吸人精血那一套东西，白白浪费几百年的修为。”

风三行看他一眼：“你觉得可惜？”

陆深反问：“你三年前失了十几年的灵力，不觉得可惜？”

风三行背过身往城里的方向走，道：“不可惜，至少我现在比之前强。”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的灵力较之从前只会更加醇厚，

陆深大步追上前，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道：“这个小城周围我们已经全部探查过，没有任何可疑的结界，也不存在血阵，明天可以启程去下一个了。”

风三行点点头。这几年，他与陆深通常点到为止，偶尔其中一人嘴贱，大不了打上一架，最后谁也没占便宜，打完还得继续当“搭档”，于是他们都学乖了，慢慢学着如何“共处”。

“布置血阵需要很多人血，还要有契机炼出妖来当做阵眼，这其中天时地利缺一不可，除去东来镇和蠡西城的两个，后来又发现一个，还好没酿成大祸。我认为，三个阵法或许是布阵人的极限，蠡西城那个最为完整，而另外两个都有瑕疵，可能是力量不够了。”风三行边走边道，看了眼天气，恐怕要下雪。

“嗯，血阵或许已经到此为止了，不过幕后黑手还没揪出来，谁知道接下来还有没有更棘手的事？”陆深又摆出一副痞子样，抱着刀张扬地迎着小城里好奇打探的目光。

“就不盼着点好，说不定年关可以回家一趟。”风三行道。

陆深：“嗯？急着回去干什么？”他转念一想，冷笑，“想你宝贝徒弟了？他那么多信你都一封封存着，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你心上人寄来的。”

风三行目不斜视，简单粗暴：“关你屁事。”

陆深探头看向他，一瞬间他有种自己刚刚似乎说对了的错觉，可再仔细一想，原无尤虽相貌不错，可毕竟小了琮琮七岁，他们还是师徒的关系，总不能……不可能的。

他们说话间，忽然有一只纸鸟在他们头顶绕着转。两人对视一眼，埋头走进一旁巷子，寻一处相对隐蔽之地，陆深看风三行捉住纸鸟，忍不住道：“不会又是你徒弟的吧？”

风三行没有把信打开，把它交给陆深，道：“不是他惯常折纸的方式，可能是给你的。”

陆深挑眉接过，然而打开看了几眼神色就沉了下去。

风三行嗅到一丝不好的预感，问道：“出事了？”

陆深把信交给风三行：“家里来信说，皋阳城有三个陆家弟子被人杀了，伤口很像风家的沧溟九诀。”

风三行诧异地看着他，沉默了半晌，随后道：“恐怕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不如我们去那里看一眼。”

陆深眯起眼，转过身道：“最好和你们风家没关系。”

风三行无语，心道：摆明的栽赃，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果然那么多年陆深还是那个没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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