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稚儿（2 / 2）

“进宝，住嘴。什么脏东西都吃是什么破毛病？”那个漂亮男子提着剑走过来，直直站着，只吝啬地瞥了它一眼。

“呜……”妖兽挨了训，终于抬起脚缩着身子到主人身边。

沟鼠心底冷嘲：不过是一只还未化成人形的妖兽，对人类惟命是从简直丢光了脸面。

它又想趁机开溜，而尾巴处传来的剧痛直接把它所有的思考能力都剥夺了。那男人！那男人竟然提剑把我的尾巴砍了！

“没人教过你不要偷别人的东西吗？”它倒在地上抽搐，迷迷糊糊听到男人在跟它说话。

“……珠子送你了，都是你口水。”男人嫌弃道，“三百年化人不容易，留你一命，要是再小偷小摸到我头上可别怪剑下不留情了。”

沟鼠艰难地化成人形，他这辈子活了那么久没干过什么好事，化为人形也是猥琐的形貌，他朝男人磕头，嘴里胡乱叫着“爷爷”，大喊道：“我再也不敢了，爷爷您大人有大量！”

沟鼠后来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风家的三公子，风家是它就算再活三百年也惹不起的世家。

沟鼠小心打量一年后的风三行，他不知道为什么风家三少爷会知道他的住所，但是风三行的容貌还是那般好看，是那种容易让阴沟里的污秽们想入非非的清秀。它的断尾不再是耻辱，而是风家给它留下的光荣的烙印，它与那些低等妖兽不同。

“我前两天去赵家偷银子，大概子时不到些，他们家小少爷自己跑出屋子，然后被一个翻墙而入的人抱走了。”沟鼠回答道。

风三行重复：“人？”

“是的是的，风大侠，是人。嘿嘿，您瞧，我总不能人妖不分吧？”沟鼠赔笑。

风三行又问：“是修道者吗？”

沟鼠拼命摇头：“这个小的不知道啊，我就大老远看了一眼，是男是女都没看清楚。”

“师父，这就走了吗？”原无尤走在风三行身后，问道。

风三行把悬释剑还给原无尤：“嗯，这说不定就是人贩子在卖孩子。我可管不了那么多闲事，有那么多时间还不如多抓几个妖兽。”

“万一与邪祟有关呢？”原无尤问。

风三行道：“你也说了是‘万一’，这事出力不讨好。想的那么多，你剑法才会几招？就算真的是邪祟，你有本事打过它们么？”

他这时倒是显出八九分的凉薄性子了。原无尤心想。

“怎么不说话？觉得我说的不对？”风三行心中自有标杆，说出刚刚那话自己先心虚起来，然而声势上绝不能在徒弟面前落了下风。

“师父说的都对。”原无尤哄道。

“……”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敷衍我呢？风三行抿了唇，皱眉不爽。孩子失踪的事情查是肯定要查，但不能带着原无尤查。如果沟鼠没有说谎的话，那翻墙而入的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那么多孩子，必定有什么阴谋，原无尤年纪尚小，刚刚入门，若是让他涉险那肯定是师父的过错。

原无尤握紧了悬释剑，既然师父不愿意再去找那些孩子，那我自己去也未尝不可。

师徒俩面上一派祥和，暗地里各自心怀鬼胎。风三行今日难得让原无尤早些回去休息，两人在一程庙门口道了别，一人直接往十四堂去了，另一人则顺着小路，往西越走越远。

……

“最近东来镇的修道者？”万彭翘着二郎腿，姿势不雅，一手撑着下巴回忆，“这地方的修道者真的不多，最近几月的话除了你和几个熟面孔，大多都是在这暂时住上个十来天的。再说了，也不是所有修道的都像你这样穷，要是人家不缺银子不用来十四堂呢？你这问题真是……”

万彭停下，奇怪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风三行道：“东来镇丢了好几个稚儿，年龄相仿，都不到十岁。拐孩子的人行为古怪，我怕是某些修道者不安好心。”

万彭：“还有这事？所有修道者都不能对普通百姓出手，更何况是孩子！我写信给手下的问问。”

风三行点头：“嗯，我庙里也有两个孩子，总是不太放心。”还有那个缠人的原无尤，这事要是不解决了，怕他觉都睡不好。

万彭写了三封信，都折成幺蛾子的形貌，灌入灵力后，它们很快就融入夜色消失不见。夜晚安静至极，风三行有心事不想说话，万彭总是闲不住，一手搭上好友的肩膀，戏谑道：“听说你收了个徒弟？”

“……”扪心而论，风三行并没有把收徒这件事昭告天下，怎么一个个的都知道？

“不要藏着掖着嘛，带过来看看，是不是天资极好？又或者……长得齐整？”

“还行吧，就那样。不过还挺懂事的……嗯，烧菜好吃。”风三行仔细想了想原无尤的优点，挑他觉得重要的给万彭说了。

“烧菜好吃？你是找徒弟还是找媳妇啊？哈哈哈……”万彭笑出了声。

“真是多谢你操心我终身大事了……”风三行停住，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悬释剑的灵力从西面而来。他心一提，猛地站起来——怎么回事？不是让原无尤回家了么？他脸上血色褪尽，抓起一把新削好的木剑就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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