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再见，妈妈（2 / 2）

大概是因为愤怒超过了临界值，在最初恨不得把眼前人连着幻境一起捏碎的怒意过后，奥利维亚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嘴角勾了勾，带上了连下方艾斯都觉得凉飕飕的微笑。

面前人奥利维亚虽只在画像照片上看过，但在内心深处不知暗暗幻象过多少次，废了毕生自制力才没有用幻术具体化出人影饮鸩止渴。

“没想到初次见面利芙你就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时间过得可真快。”说话的女子声音轻柔，缎子一般的雪白长发柔顺地垂在腰侧，身着只有腰侧袖口绣着几株简单花朵草木的白色长裙，灰色的杏眼微弯，流露出的温柔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虽然我这个死人好像没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不过能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由逝者自己说出自己已逝的事实……真不愧是赖滋，直接把她的吐槽台词给抢了。

因为面前人谈笑的容貌生态都与自己从别人口中听来，在记忆中苦苦拼凑出来的太过相像，奥利维亚内心剧烈挣扎已久，终究还是决定暂缓攻击。

明明知道这是幻境不是真的，但她就是不忍心打破。她这样，真是和那些戒不掉毒/品的渣滓没有差别了。不过面前这人虽然是假的……但她毕竟是——

“你现在已经十岁了吧？是个大姑娘了呢，有没有喜欢的人？”将一缕长发别至耳后，银发女子自然地上前半步，拉近距离的同时，不让人感到半点逼迫之意，“我的利芙这么优秀，肯定有很多人追吧？”

‘利芙你真是越大越漂亮，像堂姐一样。’记忆中，脸色带着不健康苍白的银发女子常靠在医院的雪白靠枕上，定定地看着她，带着眷念的温柔眼神，微笑着回忆过去，‘不过那样的话她就要挑女婿挑到头疼了，毕竟像利芙你这么可爱乖巧的女儿，谁都舍不得也不放心嫁出去。’

五年前，在马林梵多军校读的时候，虽然大家都是大孩子很自立不要家长接送了，奥利维亚还是从女孩子间闲聊中知道了不少正常家长在孩子这个年龄段常说的话。

其中，女孩子们最常抱怨的，便是父母常常都会开玩笑般地说学校里是不是有男孩子追你，挑人的时候要擦亮眼睛，选定了记得要带回来让我们看一看什么的。

青春期的女孩子当然都想要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更别说是刚刚萌芽的爱情，自是不愿与常常唠叨的父母分享。

这样也就导致了部分父母的担忧加剧，最夸张的一次，奥利维亚曾在上学途中被同班同学的父亲悄悄拦下，看着那个装着西装的成年男子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低头问她女儿最近总爱开小差，是不是在学校有了喜欢的人或是有人在追她。

那个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糟了，除了内心不停涌出的羡慕，她好像记不起别的了。

银发女子的这句话仿佛开启了某个记忆闸门，无数被暗藏在心底，因父母的缺席而导致的无数压抑情感蜂拥而出，虽只是恍惚了微不可查的一瞬间，奥利维亚当下反应知道要遭。

啧！她竟然犯这种低级错误，回头要是被骸知道了还不得被嘲笑一辈子。

刺眼的光束忽然从头顶降落，伴随着不知名的哗啦清脆碎响，黑色的幻境开始出现裂痕。

燃着紫色火焰的戒指忽然扑闪了一瞬，原本像是有生命一般，张扬着触手一样的发丝忽然垂落了回去，钻心的刺痛从右手食指上蔓延开来，对本就被姨妈痛给折磨地昏昏糊糊的奥利维亚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不过，也多亏了这疼痛，让她在咽回喉口的腥甜后，彻底冷静了下来。

“对了利芙，焦冻在哪里？我还想问问阿冷——”

“既然是要给我带来美好幻想的幻境，就别再喊那个小名了吧。”淡淡地打断了银发女子接下的话，深吸口气，奥利维亚握着木刀上前一步，“‘Liv’……你给我取这个与‘Leave’同音的小名，不就是因为你知道我的未来一片黑暗，在内心暗自祈求我能逃离吗？”

“带着这么一个小名，无论是什么样的幻境，在我这都不会美好了。”

没给对面在微愣后急促地张口，看起来像是想解释什么的银发女子、不、是幻象开口的时间，奥利维亚用剃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手中木刀的刀刃已经穿透了对方的胸膛。

“再见。”轻如叹息的道别声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在碎裂的黑暗中更显孤寂，“不过离开了这片黑暗之后该怎么办，我真的希望你能告诉我啊。”

“妈妈。”